高三,人生一小步

发布时间:2009-04-22 期号:

林  静

  秋季一开学,我们换了教室,换了班主任,学校开动员大会,宣布:你们高三了。那时,我17岁。
  那天,我们搬着凳子在操场集合,我和我的同桌心不在焉地听着校长和教导主任的训话,心里十分抵触。在那个落后的小城里,我的成绩还算不错,在老师眼里是值得培养的“苗子”,可惜的是,我不够勤奋、“懂事”。今天来看,我也会怪自己当年不够努力,否则现在找工作也许不会那么艰难,这些都是当年的我无法体会的。那时我盼望的就是能够快快散会。
  每年一次的动员大会看似都一样,这次却是真的不同,因为这次是属于我们的。从此我们真正进入高三,整个生活节奏都变了,每周休息一天变成了两周休息一天,晚自习多加了一节课,复习资料突然增加了很多,课程进度也是一赶再赶——这样才能留出足够的时间进行第二轮第三轮复习。因为这些紧锣密鼓的变化,人也突然像压缩饼干一样,抽离了水分和空气,生活里只剩下学习,学习。就连回到家里,爸妈也改变了以往的态度:催着吃饭,催着睡觉,催着上学,他们的脑袋里就像装了一只定了时的闹钟,每一步都踩着点儿,不给我半点儿喘息的机会。
  那个时候,我也真是淘气,想着各种办法来逃避这不堪重负的压力。比如,我会在自习的时候偷偷看小说,放学回家的路上故意放慢脚步,或者拐个弯只是为了与同学多聊会儿天,甚至晚自习放学加餐都尽量慢慢吃来拖延时间看会儿电视——只是这招被妈妈发现了,从此被要求在自己房间默默吃东西。
  我的成绩忽上忽下,爸妈提心吊胆,老师希望我能做学校升学率的“分子”,而不是“分母”。可是,我就是那种不够叛逆,也不够听话的学生,老师的话并没听进多少。
  甚至,我悄悄暗恋班上一个男生。这在高三可是一个大忌。为了这段感情我写过很多日记。这件事情不久被老师发现了,自然通知了爸爸。他大发雷霆,继而我们父女两人开始了长达半年的冷战。当时我们达成的协议就是我必须考到一个在他们认为不可能达到的分数,他们就不再啰嗦这件事。
  想想,这真是一场赌博。难道这是初恋的代价吗?从此以后我开始发奋。我记得我怎样把那一摞摞的试卷一道题一道题做完,我怎样每天熬到夜里十二点,只是为了解开一道物理题。那时我的物理只能考到70多分,学理科的同学都明白这是个怎样的水平。那个时候常常会觉得绝望,觉得自己同爸爸、自己同自己的这场赌博是无望的。此时,这场赌博已经不关感情的事了。
  高考的那两天,天气很热,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就为了这两天,我反而没有紧张,只想赶快熬过这两天,从此不用被书本羁绊。一切顺利,我发挥正常,成绩和预期的一样,而考取的学校也在大家预料之中,没有兴奋,也没有遗憾。
  最终,我的初恋也在大学刚开始的那年无疾而终。就像这场高三,燥闷着,没有出口,也终于平复下去。
  走过了高三,我才发现,这只是人生中的一小步。我的初恋偷偷地来又悄悄地走,坐在书堆中做的梦早已模糊。那些梦想最终并没有因为顺利地度过高三而实现。那个高三,只是证明,我们年轻过,我们奋斗过,我们梦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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